读《湖南谚语集成》，看到里头有句湘潭俗话：

不信神，信雷神。

不信法，信蛇法。

雷神自然不是美国电影里拍把大锤子那个，而是中华文化里的雷公，他跟电母一起，偶尔会在人间显下威，被他打中的，少有能逃命。

（剧照）

所以，好多男的哄妹子时总说，绝不会负你，否则，天打雷劈。

他们为何这样讲？

一是真有人被劈过，所以妹子会信；

二是基本不会劈到自己头上，所以敢乱射泡子，先把妹子骗到再说。

那么，信蛇法又是么子意思呢？

书里是这样解释的：

捉蛇、治蛇咬的方法。

为何蛇法有人信呢？

先说捉蛇。

不是随便能捉的，得有师承，师傅会告诉你，哪里有蛇，哪些蛇有毒，如何捉蛇。

其实就是经验的总结。

跟木匠、砌匠拜师学艺，是一样的。

治蛇咬，当然就是用药了。

不过，按捉蛇人的传统，光有草药还不行，还会配合一些咒语。

我搜了下，在某旧书网站，还真看到有人售卖50多年前的《湖南民间“蛇法”手抄本》。

（图源孔夫子，若有侵权，请联系删除）

用药加咒语，能不能百分之百治好，我并不知道。

但蛇的毒性不同，并不一定次次致命，很多能够治好，甚至不治而好，则是真的。

不由得想起，二十多年前，去养蛇户猎奇的事。

一次是在纯和，那家卧室底下挖了个大坑，地面有木隔板，他揭开，就能看到好多蛇扭来扭去，极大地满足了小孩子的好奇心。

一次是在石屏山下，主人家铁笼子里，关着两条眼镜蛇，他拿蛇皮袋在笼子外闪过，蛇被激怒，昂起头，吐着信子，发出嘶嘶的声音，他说，那是在射毒呢。

我们还觉不过瘾，几个人竟去攀爬他家的蛇池。

蛇池在屋外，四面有高墙，有面墙的旁边，似乎是菜土，伸出块大石，站在石头上一跳，正好就能扳到墙顶。

有位小伙伴一马当先，结果没扳稳，来了个屁股着地平沙落雁式，西装短裤都被石头尖尖割出个大口子。

经过努力，几个人都攀上去了，踩着不过两足宽的墙顶，从这边走到那边，想找一条不怕太阳晒出来“游玩”的蛇。

好像，也真见到一两条吧。

当时从未去想，掉下去，不摔死，也咬死啊。

现在想来，年少无知，无知者无畏，真是一点都没说错。

养蛇户的蛇，是收来的，或在石屏学校的路口，或在周家湾路口，单车后座上支一大笼子的，就是收蛇人。

那时，野生蛇还未受到多少保护，捉蛇的不少，晚上常见有人打在手电，在屋后走来走去，找蛇。

每到傍晚，我们放学的时候，那里就聚着很多人，收蛇的，卖蛇的，更多的是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看热闹的。

小孩惊呼，收蛇者敢空手就往蛇笼里抓，根本不怕被咬。

大人羡慕，谁又捉了条有毒的大蛇，能卖好几百……

不过，还是本地常见的黑蛇、菜花蛇居多。

唯有一次，十分惊险。

一位捉蛇人，抓到条极小的眼镜蛇，将之装到网丝袋，打结坨时，却把蛇头夹里面了。

他想把蛇头摁下去，突然手一松，急忙就往嘴里送，一吸一吐，又吸又吐……

（耍蛇老照片）

原来，不小心被咬了。

旁人比他还急得多啊，我们都想着，快点吃蛇药啊。

收蛇的那位，也问他，要不要药，他居然说，不要，没事……显得很自信。

旁边就有人说，他是有蛇法的。

也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。

那时，并不知道这些蛇，最终上了哪里的餐桌，反正，近十年来，随着收入的增加，本地酒席，亦有蛇肉，来源，自然都是养殖的了。